註:本劇評內容是擷取自台視「畫雲」的文章

 

<書寫幸福的日子>—13-1 我們都是謊言的囚徒


謊言,可以詐騙欺瞞,可以掩飾罪行;
謊言,也可以守護一個人,保住一個幸福的假象。

六年後的「下一站,幸福」充滿了謊言!

方德容與何振堂聯手,徹底改造光晞,他們欺騙著光晞,徹底抹除他曾經熾烈脫繮卻全然迸發的的生命痕跡,步上一條他們一手策劃、完全宰制的道路,他們的謊言說的臉不紅氣不喘,更牢牢盯視著光晞,不容許他越界、失控!他們懂得名利,善於謀略,卻不懂生命,和----!

但是,也有另一種謊言,它是為了愛!為了真正的愛!

那是為了讓光晞活下去,而且活得陽光、活得毫無陰影而生的。說謊的人,把謊言說得狠絕、說得狼狽,表面上傷害的是別人,遍體鱗傷、心在淌血的,卻是自己。慕橙,是這樣的,以茜,何嘗不是?在這一站裡,以茜知道了慕橙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,而且在那千鈞一髮的瞬間,她選擇了繼續掩藏真相,從此,與慕橙,成了共犯!

「妳是一個怎樣的人?」
「妳怎麼可以這樣對光晞?」

這是我見過最激動的以茜,六年來的謎團一直籠罩在她的心上,甚至,是她與光晞之間始終無法熨燙一起的隔膜,她質問慕橙,無法理解光晞口中那個動人的女孩,會在光晞最需要她的時候,離他而去。而那樣的女人,怎麼可能有那麼清靈的眼神?那麼溫婉的氣息?教育出那麼一個貼心懂事的孩子?而且獨力背負起一個沉重灰暗的命運?

再聰慧的她,也看不清慕橙眼裡的謎,撥不開眼前瀰漫的霧。只是她的追問揣測,慕橙全都照單全收,不為自己辯解,她竟然只是在乎:「妳會把知道的一切,告訴光晞嗎?」

這一問,擊潰了以茜所有的「理直氣壯」,她呆了一會,附和了慕橙:那段不愉快的回憶,不須讓光晞知道。

因為深愛一個男人,她們心照不宣的守住一個謊言,一起套上心靈的枷鎖,成了謊言的囚徒,然而,這只是開始!

慕橙繼續欺瞞,這次她騙的是自己!她認為自己應該要和光晞徹底劃清界限了,而最決裂的方式,就是光晞和以茜,自己和拓也了!

所以,在光晞迷惑的目光裡,她昂然宣告著:我祝福妳和光晞,希望你們也祝福我們!

這原是一場戲,卻讓拓也的心繃到難以控制的極限,他向慕橙告白了,一個樸拙無華的瓶蓋為憑,娓娓訴說、涓滴成河的情感為介,透著桔梗花的清香,像透明的空氣,執著、深刻,而且無所不在!

讓我做妳身邊那一個保護妳、照顧妳跟小樂的「親人」!

這樣的告白太委屈,也很卑微!
親人,只是一個守護她、愛著她的位置,
親人,只是一個比朋友更加名正言順的關係。
親人,裡面其實並不包含愛情!

慕橙含淚點頭了。與光晞離別的這一天,她的心碎了;與以茜抗衡的那一仗,她的心累了;利用拓也的那一場戲,她對拓也好愧疚好愧疚!

所以,她騙著自己,也許,投入拓也的懷抱,她就可以不再那麼痛楚,不再那麼疲憊,光晞,也可以徹底走出她的奢望,逐出她的夢想了!

只是,當拓也喜極而泣、如獲至寶的抱住了她,慕橙的肩膀沒有放鬆,反而更加僵硬,
她的手更無力回抱拓也,只能握緊手裡的瓶蓋,感受到掌心金屬的冰冷與尖銳的刺痛!

妳是在騙他,還是在騙妳自己,
還是,在騙我!

拓也曾經的質問,在此刻顯得如此鮮明,如此貼切!
因為,我們看見的是
在另一個男人的擁抱裡,慕橙的淚無聲滑落,
而她的心,又一次與愛情訣別!

 

 

<書寫幸福的日子> 13-2 我們都是謊言的囚徒



以茜也說了一個謊,對著光晞媽媽。

她淡化著光晞改變的痕跡,更完全抹去那可能改變他的力量來源。對著光晞媽媽說謊的以茜,讓我十分感動!她真心為光晞設想,她想保護光晞,守住她與梁慕橙莫名其妙形成的一個「默契」!與梁慕橙非常非常短的交會時間,她居然就受到了慕橙的影響,決定隱瞞梁慕橙出現的事,這意味著:光晞的問題,她願意用慕橙的方式來處理,不許也不願方德容的介入。

以茜以為,離開了花田村,離開了梁慕橙,光晞終會擺盪回原本的位置。畢竟,她和光晞之間,有相伴扶持的六年,而慕橙與拓也的兩手交握,也傳達了慕橙的抉擇,慕橙已經決定百分之一百將光晞還給了她,這不是一個完美的句點嗎?

只是,冷靜的以茜,永遠不懂光晞血液裡狂熱的因子;自信的以茜,更不明白的是,她從花田村帶回來的,只是任光晞的軀殼,他的心,其實已遺落在花田村!

「妳是不是得了婚前憂鬱症?」
光晞問著以茜,感受到她的憂鬱。其實得這個「罕見疾病」的人,一直是光晞,從來不是以茜。讓以茜憂心的是,光晞不自知、卻早已遠颺的心!

就像光晞求婚的時候,他對著以茜的深情告白:

我害怕失去妳!
我害怕妳對我的愛有所懷疑!
我害怕妳不知道、、妳對我有多重要!

這麼美麗動人的表白,潛藏底層的,卻是兩個人的疑懼!

光晞的疑懼來自失憶,記憶的缺角讓他總難踏實。心底莫名的期待與不定時波動的躁動,讓他對著以茜求婚,也說出了與常人不同的「求愛宣言」!

失去最愛的劇痛是他最後的記憶,他雖忘記了失去的人,但失去的痛覺,還讓他心有餘悸,所以,他害怕著。

他也感覺到,以茜懷疑他的愛!以茜的懷疑其來有自,因為他始終是個迷著路,找不到自己的人,如何全然去愛,如何許諾一生不變的愛?

誰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?
是記憶手環鎖住的那個人?還是眼前美麗動人、溫柔相伴的以茜?

是哪裡出錯了?
外表登對、金童玉女般的兩人,擁有童話般美麗的愛情,可是,為什麼在以茜眼眸深處,他常常見到飄忽的異彩?而他看著記憶手環,雖然什麼也想不起來,可是就是覺得空虛、覺得寂寞?

這三句愛的宣言,開頭都是「我害怕」,他說出了自己的害怕,也敏感的點出了以茜的害怕。

以茜的害怕來自她的謊言,雖然那是善意的謊言,可是,當光晞用深情的眼光看她時,她害怕光晞看著的,其實不是她!當光晞對她吐露溫柔話語時,她總忍不住推敲,薰人如醉的話語裡究竟有幾分真實,又有幾分虛幻?

因為,她親耳聽過,光晞狂烈的嘶吼:「沒有她,我寧可死!」。
因為她見過沉浸愛河的任光晞,說起心愛的女孩時,桀傲的眼神會瞬間溫柔,帶著嘲謔的嘴角會緩緩斂起,變得認真、變得甜蜜。

那樣的愛,深深震撼了她,甚至,打動了她的心,讓她渴望擁有!

這樣的貪愛,讓她做了這輩子最愚昧的選擇、最驚心的冒險---愛上任光晞!

而且,她不只愛上任光晞,她更愛光晞用生命愛人的方式,那麼熾熱,那麼狂放,那麼掏心掏肺、不顧一切!

這六年來,光晞依戀她、「愛」著她,愛得順理成章,愛得溫柔細密,卻不像當年他對慕橙的愛!她矛盾著:既希望光晞回復成原來的樣子,可是又害怕著,那樣的光晞,會將她遺落。

她害怕著,光晞真正要說的是---
我害怕失去最愛的人
(
那個人其實不是妳。。。)

我害怕我懷疑對妳的愛(因為這份愛,是妳用謊言竊取的。。。)

我害怕我不知道、、誰是對我最重要的人!
(對我最重要的人,其實,在遠方。。。)

花田村一遭,她似乎找到答案了,卻也什麼都沒找到。臨走的時候,她從背後忘情的擁住光晞,有感而發的告訴他:「我會保護你!」

以茜真的愛光晞,像情人也像母親一樣守護著光晞,可是,這意味深長的一句話,她卻無法從正面擁抱、望進光晞的眼睛說出來。她只能埋在光晞的背後,愛憐又悲傷的許諾。


因為,她依然迷惑在七彩奪目的泡沫光影中;
因為,她不折不扣是。。。困在謊言裡的囚徒啊!

 

 

<書寫幸福的日子>13-3 真相的邊緣 光晞的爆發

「光晞不行,他不能捐!」

在以茜說明了直系親屬輸血的危險性後,聽到光晞一馬當先、熱血澎湃的「自薦」時,心力交瘁的慕橙,完全不假思索、衝口而出:「光晞不行,他不能捐。」

這句話有如炸彈,炸得當場所有的人錯亂無比、反應各異,在狂風暴雨中心點的慕橙,也被自己嚇到,她心虛的補上了一句;「讓拓也捐!」

這三句話、十二個字,卻讓光晞爆發了,他對著慕橙激動抗議著:「我B型血啊!為什麼不能捐?我比拓也還適合!妳給我一個理由!

他皺著眉頭、俊容扭曲,滿腹的焦急、不滿,幾乎就要火山爆發,可是看著慕橙嬌弱的背影,又急又氣的的他,卻只能咽下更多不服氣的控訴,一個箭步,衝到以茜身邊,希望一直給他心安感覺的以茜,能夠幫他。他像個吵架吵輸的孩子,跑到「母親」身邊,只希望她能幫他扳回一城。

光晞的反應過度嗎?一點也不,這一站裡的他,受夠了!

而慕橙在兩個男人爭先恐後的「競賽」裡,斷然宣判:光晞不能,讓拓也捐!
更深深打擊了他,他爆發了,又是大聲抗議、又是委屈求援,非要爭取到為小樂輸血的機會。

光晞的爆發,不單單是為了輸血,還有,很多,很多、、、、

一早醒來,他茫茫然的加入了一場戲,慕橙和拓也挽起了手,向他和以茜大方的祝福。這一天的早晨,陽光清亮,灑過水的草地清香撲鼻,他卻像踩在夢裡一樣,感覺一切都不真實。

昨晚他還像個爸爸一樣,幫小樂洗澡,哄他睡覺,幫他蓋上被子,輕撫孩子熟睡的臉龐,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在他心裡發酵著,他不知道那是什麼,但是那個感覺一直勾起他的微笑,讓他的心變得無比柔軟!

他也像這個家的男主人一樣,確認電風扇是否正常運轉,檢查鞦韆的繩索是否牢靠,他更翻開了小樂的聯絡簿,發現小樂在「用蔬菜創作出家的感覺」的作業裡,用紅蘿蔔雕塑了一個他,一個慕橙,和一個小樂,他一開始被逗笑了,但很快的他的眼前朦朧一片,心好像被人擰著,甜蜜與酸楚、歡笑與憂傷,糾結交纏,讓他眷戀,也萬般不捨!

胸臆裡酸酸甜甜的感覺還繚繞著,晨曦裡的一切卻潑他一大盆冷水!

他錯過了過程的波動起伏,走入時雙方已達成和解:以茜是他的未婚妻,拓也是一直守護慕橙的「男朋友」,這一切都像晨光裡的露珠,那麼清透明亮!他沒有理由懷疑、推翻,只是,拓也和慕橙的牽手,就是讓他悵然若失、笑也牽強。

他的心開始沈甸著莫名的惆悵,所以,他會將以茜淡淡的悲傷解讀為「婚前憂鬱症」。更有趣的是,當花痴心送他鴛鴦被後進去找拓也時,任大律師做了一件很唐突滑稽的事,他抱著一床鴛鴦被,緊緊跟在痴心後面,進到了屋子。

很佩服編導這個巧思,這一幕可以解讀的層次很多,就看觀眾取捨了。

首先,這是光晞可以名正言順多看看慕橙的機會。
我們知道的任光晞,雖然失憶,卻依然聰明;雖然容易妥協,卻依然敏銳,慕橙選在這天和拓也確認關係,那一種將他「驅逐出境」的意圖招然若揭。他心裡有數,慕橙不會出來送他,痴心的來訪,提供了一個他可以見慕橙的機會,所以,他迫不及待,抱著被子就跟了進去!

另外,抱著鴛鴦被的光晞,真的很唐突、也很好笑,這也反映了他的心境。
他和慕橙的各歸其位、各擁所愛,看起來順理成章、皆大歡喜。可是,他的心並非如此,他應該感應到自己傾斜向慕橙的非分之想, 而「非分之想」配上「脫序行為」,是絕配!


而這幕戲最佛洛依德式的心理分析是,抱著鴛鴦枕鴛鴦被的光晞,沒有想到將它交給手中空無一物,而且就在身邊的以茜,而是抱得緊緊的、長驅直入的去找梁慕橙,這反映了他最深層的慾望,原來他的潛意識裡,想要同床共枕的對象,不是以茜,而是梁慕橙!

只是,被心魂牽引著、股漲著奇妙情緒的光晞,進門撞見的,是他最不願見到的畫面。。。拓也擁住了慕橙!他看見了拓也狂喜的眼淚,,
卻見不到慕橙絕望的表情、酸楚的眼淚!

這樣的任光晞,是該死心了,可是他沒有,他真的做不到!

失望透頂的他,只能在與小樂相擁的時候,將受挫的悲憤與離別的哀傷結合一起,他擁著小樂哭泣、喃喃說起記憶手環鎖著的人曾經讓他等待,也讓他一次又一次的落空。。。

他更在車子啟動後,看著一路追車的小樂強忍奪眶的淚水,
被慕橙推拒的痛掩飾在濃稠的離情別緒裡,這樣很好,沒有人會發現,
連自己也可以輕輕瞞過吧!?


~~~~~
本站終~~~~~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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